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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回 宠胥童晋国大乱 诛岸贾赵氏复兴(1/2)

楚军中军元帅公子侧,平日里就喜好饮酒,一喝起来百觚都不罢休,一旦喝醉,整天都醒不过来。楚共王深知他有这个毛病,每次出征,必定告诫他要戒酒。如今晋楚两国对峙,战事紧张,公子侧也谨遵王命,滴酒未沾。这天,楚王中箭回到营寨,又羞又怒。公子侧进言说:“两军都已疲惫不堪,明天暂且休息一天,让我好好谋划,务必为主公洗雪今日的大耻。” 公子侧告辞回到中军帐,一直坐到半夜,却始终没有想出破敌之策。

公子侧有个贴身宠信的小吏,名叫谷阳。他见主帅愁眉不展,劳心费神,想起自己在军中藏有上等美酒,便温了一瓯给公子侧送去。公子侧闻到酒香,惊讶地问:“这是酒吗?” 谷阳知道主人想喝酒,又怕被身边人传出去,便谎称:“不是酒,是椒汤。” 公子侧领会了他的意思,一口将酒喝尽,只觉甘醇芳香,畅快无比,便问:“还有椒汤吗?” 谷阳说:“还有。” 谷阳嘴上说着是椒汤,却只顾满满地斟上献上。公子侧早就渴盼美酒,口中直叫好椒汤,夸赞谷阳:“竖子真懂我!” 来一杯就喝一杯,也不知到底喝了多少,最后酩酊大醉,倒在了坐席之上。

楚王听闻晋军鸡鸣时就要出战,而且鲁、卫两国的援兵也即将赶到,急忙派内侍去召唤公子侧,想和他一同商议应敌之策。可公子侧沉醉不醒,睡得昏昏沉沉,怎么呼喊都不应,怎么搀扶都不起。内侍只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知道他是喝醉了,便回去向楚王如实禀报。楚王一连派人催促了十几次,公子侧却越催越睡,鼾声如雷。小吏谷阳哭着说:“我本是敬爱元帅才送酒,没想到反倒害了他!楚王要是知道,连我的性命都难以保全,不如赶紧逃走。”

此时,楚王见司马公子侧迟迟不来,无奈之下,只得召见令尹婴齐商议。婴齐原本就与公子侧不和,便上奏说:“我早就料到晋军势大,难以取胜,所以起初并不主张救援郑国,这次出兵都是司马的主意。如今司马贪杯误事,我也无计可施。不如趁夜悄悄撤兵,还能避免战败受辱。” 楚王说:“话虽如此,但司马醉倒在中军帐,必定会被晋军俘虏,这对国家的羞辱可不小。” 于是,楚王召见养繇基,说:“全靠你的神箭,护送司马回国。” 当下,楚军暗中传令,拔营起寨,郑成公亲自率兵护送楚军出境,只留下养繇基断后。养繇基心想:“等司马酒醒,还不知要到何时?” 便命左右将公子侧扶起,用革带绑在战车上,喝令队伍前行,自己率领三百弓弩手,缓缓后退。

黎明时分,晋军开营挑战,直逼楚营,却发现营帐中空无一人,这才知道楚军已经逃走。栾书想要追击,士燮极力劝阻,认为不可。谍报传来,郑国各处都严阵以待。栾书估计难以攻克郑国,便高奏凯歌,班师回朝。鲁、卫两国的军队,也各自返回本国。

公子侧被车马载着走了五十里路,才渐渐酒醒。他感觉身子被紧紧束缚,大声呼喊:“是谁绑着我?” 左右侍从回答:“司马喝醉了,养将军担心您乘车不稳,所以才这样。” 于是急忙解开革带。公子侧双眼朦胧,问道:“现在车马要去哪里?” 左右回答:“是回国的路。” 公子侧又问:“为什么要回去?” 左右答道:“昨晚楚王多次召见司马,可司马醉得无法起身。楚王担心晋军来战,无人抵挡,已经班师回朝了。” 公子侧听后,放声大哭,说道:“竖子害惨我了!” 急忙呼唤谷阳,却发现他早已逃得无影无踪。

楚共王行军二百里,不见晋军追击,这才放下心来。他担心公子侧会因畏惧罪责而自尽,便派使者传令说:“当年先大夫子玉战败,我先君不在军中;今日之战失败,罪责在我,与司马无关。” 婴齐却生怕公子侧不死,又另派使者对公子侧说:“先大夫子玉战败的事,司马你是知道的。纵然我王不忍心诛杀你,司马你又有何颜面再统领楚军呢?” 公子侧叹息道:“令尹以大义责备我,我怎敢贪生怕死?” 于是自缢而亡。楚王得知后,叹息不已。这是周简王十一年发生的事情。髯仙写诗感叹酒误事:“眇目君王资老谋,英雄谁想困糟邱?竖儿爱我翻成害,谩说能消万事愁。”

话说回来,晋厉公战胜楚国后回到朝廷,自以为天下无敌,越发骄奢放纵。士燮预料到晋国必将大乱,心中郁郁寡欢,得了重病也不肯医治,还让太祝向神灵祈祷,只求早日死去。没过多久,士燮就去世了,他的儿子范匄继承了他的职位。

当时,胥童为人巧言令色、阿谀奉承,深得晋厉公宠幸。厉公想任命他为卿,可卿的职位没有空缺。胥童上奏说:“如今三郤掌握兵权,家族势力庞大,行事专断,将来必定会有不轨之举,不如除掉他们。如果除掉郤氏家族,那么卿位就会空缺,只要主公选择自己宠信的人担任,谁敢不服?” 厉公说:“郤氏谋反的迹象并不明显,贸然诛杀他们,恐怕群臣不服。” 胥童又上奏说:“鄢陵之战时,郤至已经包围了郑君,两人战车并驾,私下交谈了许久,随后就解围放走了郑君。这其中必定有与楚国勾结的事情。只要问问楚公子熊茷,就能知晓实情。”

厉公随即命令胥童去召见熊茷。胥童对熊茷说:“公子想回楚国吗?” 熊茷回答:“非常想回去,只恨没有办法。” 胥童说:“你若能依我一件事,我就送你回国。” 熊茷说:“但听吩咐。” 胥童便附在他耳边,悄悄说道:“如果晋侯问起郤至的事情,你必须如此这般回答……” 熊茷答应了。胥童于是带着熊茷到内朝去见晋厉公。晋厉公屏退左右侍从,问熊茷:“郤至是否与楚国私通?你要如实说来,我就放你回国。” 熊茷说:“请恕臣无罪,臣才敢说。” 厉公说:“我正要你说实话,怎会怪罪你?” 熊茷说:“郤氏与我国子重,二人向来交情深厚,经常有书信往来,信中说:‘晋君不信任大臣,沉迷于淫乐,百姓都心怀怨恨,他已不配做君主。人心都思念襄公,襄公有个孙子名叫周,现在京师。日后南北交战,若晋军不幸战败,我将拥戴孙周来侍奉楚国。’这件事我一直知晓,其他的就不清楚了。”(按:晋襄公的庶长子名叫谈,自从赵盾拥立灵公后,谈就避居到周,在单襄公门下。后来谈生下一子,因为是在周地出生,所以取名为周。当时灵公被弑,人心思念文公,所以迎立公子黑臀。黑臀传位给欢,欢又传位给州蒲。到这时,州蒲荒淫放纵且没有子嗣,人心又开始思念襄公。所以胥童教唆熊茷提及孙周,以此来动摇厉公对郤氏的信任。)

熊茷话还没说完,胥童就接着说:“难怪之前鄢陵之战时,郤犨与婴齐对阵,却一箭未发,他们相互勾结的情况由此可见一斑。郤至公然放走郑君,这又有什么可怀疑的呢?主公若不信,何不让郤至前往周室报捷,派人暗中观察,如果他真有私谋,必定会与孙周私下会面。” 厉公说:“此计甚好。” 于是派遣郤至前往周室献上楚国的战利品。

胥童暗中派人告诉孙周:“晋国的朝政,有一半掌握在郤氏手中,如今温季(郤至)来王都献捷,你为何不见他?日后公孙你若回到晋国,也好有个相识的人。” 孙周觉得有理。郤至到了周室,公事办完后,孙周便前往公馆拜访他。两人免不了详细询问晋国的事情,郤至一一告知,谈了半天后才分别。厉公派人探听回来,得知情况正如所料。熊茷所说的,看来确实是真的。厉公于是有了除掉郤氏的想法,但还没有付诸行动。

一天,晋厉公与妇人饮酒作乐,突然想吃鹿肉,催得很急。他派寺人孟张去集市上买鹿,可集市上恰好没有鹿。郤至从郊外打猎回来,车上载着一只鹿,正从集市经过。孟张二话不说,上前就去抢夺。郤至大怒,弯弓搭箭,将孟张射死,又夺回了鹿。厉公听闻此事,愤怒地说:“季子(郤至)太欺负我了!” 于是召集胥童、夷羊五等一班宠臣商议,想要杀掉郤至。胥童说:“杀了郤至,郤锜、郤犨必定会反叛,不如一并除掉。” 夷羊五说:“我们公室和私家的甲士,大约有八百人,趁着夜色,以国君的命令率领他们前往,趁郤氏等人毫无防备,一定能够取胜。” 长鱼矫说:“三郤的家甲,比公宫的卫士多出一倍,要是战斗失利,会连累国君。如今郤至兼任司寇之职,郤犨又兼任士师,不如假装成狱讼之事,找机会刺杀他们,你们再带兵接应。” 厉公说:“妙啊!我派力士清沸魋协助你。”

长鱼矫打听到三郤那天在讲武堂议事,便与清沸魋各自用鸡血涂在脸上,装作争斗相杀的样子,各带利刃,扭打着来到讲武堂,要讨个说法。郤犨不知是计,走下座位询问。清沸魋假装要禀报情况,慢慢靠近郤犨,突然抽出利刃,刺中他的腰部,郤犨当场倒地。郤锜急忙拔出佩刀来砍清沸魋,却被长鱼矫接住,两人在堂下战作一团。郤至趁机跑出去,登上战车逃走。清沸魋又在郤犨身上补了一刀,眼见他活不成了,便来与长鱼矫一起夹攻郤锜。郤锜虽是武将,但清沸魋力大无穷,长鱼矫又年少敏捷,郤锜一个人哪里是他们两人的对手,很快也被清沸魋刺倒。

长鱼矫见郤至逃走,喊道:“不好!我去追他。” 也是三郤命中注定要在同一天丧命,长鱼矫正追赶着,遇到胥童、夷羊五率领八百甲士赶来,众人齐声高呼:“晋侯有旨,只捉拿谋反的郤氏,不许放走了!” 郤至见形势不妙,回车转头,迎面撞上长鱼矫,长鱼矫一跃跳上郤至的战车。郤至早已心慌意乱,来不及还手,被长鱼矫一阵乱砍,割下了头颅。清沸魋也把郤锜、郤犨的头颅割下,提着三颗血淋淋的首级,前往朝门。有诗为证:“无道君昏臣不良,纷纷嬖幸擅朝堂;一朝过听谗人语,演武堂前起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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