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梁见铖回应道,脸色微微一沉。
他回答只有“不会”二字,到底是不会失了分寸,还是不会让章小姐不舒服,着实有些模棱两可。
明明是母亲误会了父亲的人品和性情,他不过是替父亲解释,也替明汐说明情况,怎么一下子这事儿就像一把悬在他脖子上的利刃。
杨闵文在场,饭桌的氛围便不会变差。他又端来一份煮好的燕窝银耳饮,轻轻搁到顾双洋面前,给妻子餐后吃。
随即语气温柔地开口道:“见铖什么性格你还不清楚么与其担心他在这种事上让章小姐担心,我反而觉得他忙于工作,章小姐更容易空落……他这个人就跟你一样。”
杨闵文这话一语双关。
顾双洋嘴角微微扯动,接过杨闵文再次递来的白瓷调羹。
这个家的所有物件,大到家电家具,小到锅碗瓢盆,都是杨闵文精心采购。就像这个递到顾双洋手中的白瓷调羹,质地清雅,拿在手里轻巧又趁手。也是“杨氏严选”之一。
杨闵文吃得差不多了,走到顾双洋身后,抬手替妻子轻轻捏起肩膀。顾双洋惬意地长舒一口气,不管是紧绷的身体还是一贯强硬的姿态,都在这温柔的揉捏中渐渐放松下来。
一天的疲惫,在杨闵文修长有力的手指下,得到了彻底的舒缓。
看到这一幕,梁见铖觉得自己也没有再久留的必要了。
……
临走前,杨闵文出来相送,还递给他几盒包装精美的高档红参,说道:“这是韩国一家企业送来的春节礼,我看这红参抗疲劳效果不错,你工作忙,正需要补补。”
杨闵文的关怀总是温和又自然。
梁见铖没有拒绝的理由,顺手接过拎在手里。
两个男人并肩站在一起,一个温文尔雅,一个潇洒清介。
画面意外的和美。
的确,他们曾经关系良好,如今身份有殊,还多了辈分之差。但算两人年纪,不过十岁之差。
从性情上看,杨闵文宛如黄酒,入口绵柔顺口,实则藏着醇厚浓香;梁见铖则似伏特加,看着纯净清淡,内里却烈性十足。
“你妈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她就是那样的性子。她对梁教授,一直都非常尊重,甚至还很关心。”杨闵文主动替顾双洋解释。
梁见铖听了,心里有些想笑,一个丈夫能为妻子的前夫说话,这份胸怀实在难得。
“我明白。”他应道。
说着,梁见铖从怀里掏出一包德国烟,敲出两根,递一根给杨闵文。
杨闵文婉拒了,双洋在家,他是一根烟都不会抽的。
梁见铖便独自点上,站在后院大理石台阶上,望着院子里的花草树木,只觉得一草一木仿佛都有了自己的心思。
灯影疏离,重重叠叠。
梁见铖嘴里叼着烟,轻轻吐出一口烟雾,回过头问杨闵文:“闵文哥,问你个事。明汐工作的事,是你安排的么”
虽然知道,还是明确地问一问。
杨闵文笑着承认:“是啊,怎么了”
梁见铖摇摇头,语气平淡地自说自话:“没什么。之前我也看中她了,想招她进公司做业务,没想到被你抢先一步。”
这……
嘴上说着没什么,话却仿佛在怪责他。
难不成他们父子俩都想帮这个姓明的姑娘梁教授先出手,梁见铖没赶上,不好埋怨自己父亲,就把这情绪怪到他这里
杨闵文失笑,挑着好听的话安抚:“那也不晚,你要是真心想招她,拿出足够的诚意,还怕她不来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也见过那个明姑娘一面,她是个伶俐又聪明的人。”
明明是可以这样,可又……
此刻,梁见铖心里空落落的,有一种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情绪在胸腔里翻涌。
袅袅烟雾升腾而起,思绪也随之飘远。
他脑海中不断回想着今晚发生的一切,从饭桌上母亲对父亲和明汐关系的无端猜测,到杨闵文恰到好处的打圆场,再明确明汐的工作是杨闵文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