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予冷冷道:“不必了。”
听着这些话,裴知予只觉得讽刺,每个人都说对不住他,可事后来弥补又有什么用呢?
他不是裴行焉,只知道吃喝玩乐,没有一丁点的进取之心,他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要靠自己的本事闯出一番天地来,所以他练武,从军,在战场上拼杀出赫赫战功,如今才得以封王。
他没有依靠任何人,靠的都是自己的血汗和本事。
“父亲若没有别的事,我便先回去了。”
裴知予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
裴甫看着裴知予远去的身影,忽然想起那年冬天,舒敏从他书房离开时纤细却倔强的背影。
他扯了扯唇角,自言自语道:“阿敏,终究是我对不住你。”
裴甫漫不经心地打开了鸟笼,金贵的鹦鹉抖了抖翅膀,叫了两声,没有任何留恋地飞出了窗子,转眼就消失不见。
……
绒花和楚熠成婚后的第三日,宫中传来了皇帝驾崩的消息。
彼时雪棠正在卧房中看书,裴知予则一早就进了宫,守在御前。
久病多日的皇帝,枯瘦的身子如同一截腐朽的枯木。群臣乌泱泱地跪了一地,他费力地抬起手,将哭红了眼睛的舒皇后叫到榻前。
“鸢儿,莫要忘了朕。”皇帝用干瘪的手抚摸过舒皇后仍旧娇艳的脸庞,拭去她眼角的泪珠。
舒皇后早就哭得说不出话,柳贵妃上前来,默默地递上一方帕子。
皇帝闭了闭眼,用最后一点力气,宣布了让裴知予继位的旨意。
“朕膝下无子,景王又自幼多病,难当重任。平南王屡立战功,护佑我大周疆土,其功绩群臣皆知。今日朕特立遗诏,传帝位于平南王,望平南王莫要辜负朕。”
裴知予郑重跪下,从舒皇后手中接过皇帝早就拟好的圣旨。
“臣,定不负圣恩。”
皇帝拍了拍他的肩膀,唇角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
一刻钟后,皇帝在乾元殿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雪棠很快也赶来了宫中,身为郡主,自然要参加皇帝的丧仪。只是她如今肚子渐渐大了,也不好长跪,裴知予便扶着她进了皇帝寝殿旁的偏殿,让她在此处歇着。
裴知予从进宫便忙到现在,如今终于能短暂地喘口气,和雪棠说几句话。
雪棠有些担忧地问道:“王爷做了皇帝,会不会很累?”
裴知予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便笑道:“旁人都道能做皇帝是平生最得意的事,怎么阿棠不仅不高兴,反而还满脸愁容。”
雪棠抿唇道:“我只是担心阿渊哥哥。”
“放心吧,我会把一切都处理好的。”裴知予蹲下身,轻轻地摸了摸雪棠的肚子,“只是皇帝殡天,需守三年国丧。之前答应你的婚仪一直没得空操办,如今只能等到三年之后了。”
雪棠握住裴知予的手,笑了起来:“只要能和王爷……不,只要能和陛下在一起,等多久,我都愿意。”
……
三年后。
冷寂了整整三年的京城,因为这场封后大典,终于重新热闹起来。
宫墙披朱,琉璃映日。
雪棠穿着华丽繁复的凤袍,一步步地行过长阶,朝坐在高台上的帝王走去。
一旁的太监扯着长调,宣读起封后的圣旨。
虽然早在裴知予继位后不久便下了封后的旨意,但碍于国丧,不能操办,今日难得隆重,也该将这圣旨重新宣读一遍,以表重视。
“臣妾谢陛下圣恩。”
雪棠在阶下叩拜谢恩,裴知予站起身,亲自上前将她扶起。
“阿棠辛苦了。”裴知予看着雪棠发间沉重的首饰,替她捏了捏肩膀,“朕陪你回去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