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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雨(1/2)

白雨

霍长歌与身后赶来的府内侍卫,将谢昭宁掺着去往内院厢房,途中摸出怀里解药,不动声色与谢昭宁唇间迫不及待塞进去。

谢昭宁也不多问,乖觉张口咽下,上唇碰到她手指,神情微微一怔,红着耳根垂眸。

待进得内厢寻了桌椅落座,再暗自调息片刻,便觉内息已然顺畅了许多,眼前也重复清明不少,谢昭宁心照不宣擡眸一瞥霍长歌,并不多言,只略略惊诧于她竟得赫氏这般信任。

那侍卫安顿好谢昭宁转身出去,将门带上,安静守在外面。

“哐当”一声门响后,霍长歌紧盯谢昭宁,见其面色缓过一瞬,便要落下一颗心来,扶桌与他身侧坐下,正欣喜,眼神却又骤然不安——

时局瞬息万变,为达目的,她与赫氏临时做下太多与谢昭宁初衷相悖的部署,并屡次违背与他的承诺,着实言而无信,问心有愧。

但生死里来去一遭,眼下时光尤显可贵,只这般相对而坐,便已得来不易、千金难求。

霍长歌再不忍一刻分离,眸光不自觉缓缓上挑,忐忑轻昵谢昭宁,杏目扑闪,似愧似疚。

谢昭宁与她心意相通,见状不由五味陈杂,纷繁思绪涌上心间,心潮起起伏伏之下,却将“怪罪”与“责备”挤在了一边,一时似有千言万语却不知该如何说起。

他想与她惊叹连璋竟生有那样的勇气,不枉得武英王教习一场;

又想与她笑叹到头来谁也没有赢,不过两败俱伤而已;

他还想问问她是否原就布下了死局,若无逢生之机,便要英勇就义?

他亦猜测她也曾责罪他的自作主张、愚孝与愚忠,但话到唇边,唯化作一声后怕的喟叹。

因谢昭宁知晓,便是他不说,霍长歌也会明白,如同连璋未与他言明的那些心绪,但又与面对连璋时不同,他似乎更敢于在霍长歌面前抛却强作的平静与长久压抑出的从容,愿剖开内心的惊惶,袒露真正的自已与她瞧上一瞧。

他的恋人虽未及笄,但从不需任何人的支撑,原比谁都强大。

他亦容得下她的“行差踏错”,从不需她“白玉无瑕”。

而霍长歌也的确明白了,她凝着谢昭宁一双似敛尽世间美好的温柔凤眸,便觉他亦两世如一、不曾改变,确实从未怪罪于她。

霍长歌不由忆起那样不堪的前世,越发遗憾那时从未与他有过这样相知相许的机缘。

她眼眶骤红,却又禁不住抿唇弯眸,颊边梨涡深陷,甚么也不必再说,只拉着谢昭宁的手,珍惜得捂在两掌间。

谢昭宁便笑着倾身垂首,与她额心相贴,举止温馨而克制,却莫名勾得霍长歌险些落下泪来。

夕阳西下,斜晖温柔散进窗棂,橙黄色的光晕一圈一圈缓缓将二人绕在其间。

酉时四刻,苏梅自隔壁屋中捧着一身衣裳过来。

那原是霍玄于府上存的一套便服,王府落成之日便闭了门,备下的几套常衫也未曾穿过。

素采前几日闲来无事将其浆洗晾晒了,眼下正巧可借谢昭宁替换一二。

苏梅久叩房门不见应答,却又隐约闻得内里二人交谈。

她诧异瞥那门外守卫。

守卫与她笃定一点头,苏梅便心中有数,“吱呀”一声,兀自推门进去。

“……原是赫氏助了你一臂之力,那宫中密道我幼时虽有耳闻,却不知确有其事……”

“……传言,前朝老皇帝看上了驿马所中饲马的宫婢,奈何皇后性子刚烈又霸道,已许久不允他纳新妃,他便借宫中修缮排水之机,着匠人暗建了一条密道用于私会……”

“……陛下着人寻过许久,无果,便只当是谣传……”

“……眼下城中情形如何?适才来得匆忙,不及往城门一探……”

屋内光线充足,只闻其声却不见人影,苏梅一眼便能瞧见正中桌上原蹲了铜盆,盆中之水已见浑浊,盆边又搭着一条柔软湿帕,帕上沾染了血迹与易容所用的棕黄涂料。

苏梅将衣裳留在桌面,再循声转过桌后屏风,果然便见一副巨大沙盘前,霍长歌与谢昭宁俱潮湿着额发,以真容比肩立在同一边上。

二人两臂相贴,长袖下半掩着的两手正紧紧握在一处,守礼之下又显柔情。

苏梅不由抿唇轻笑,擡眸再眺,便见那沙盘中,已以软沙拢出四四方方一座中都城垣,她便又转身阖门出去,悄无声息。

屏风后,霍长歌左手混持一打拇指长短的彩色小旗,与谢昭宁交谈间,便不断递出不同颜色的小旗去。

谢昭宁右手依次接过,将其挨个插入盘中适宜位置——红色小旗竖在城内做中都兵力,黑色小旗遍插城外四方城门做山戎骑兵。

二人配合无间,尤显心意相通,在这紧要关头,只以此法浅浅一诉衷肠。

“太子妃身怀六甲孕期将至,疑似受惊有早产征兆,太子府兵闭门不出;”

“京兆尹踪迹难寻,城中北军自乱阵脚,城外驻军音讯全无,城防军已折损四成有余;”

“左冯翊援军为右扶风姚家势力所阻,动弹不得,归期不定;”

“虽,河东与河南二郡今日申时已然拔营,但快马加鞭,抵达中都仍要一日夜。”霍长歌边将骁羽营得来的战报一一述出,边递出一把绿色小旗,待谢昭宁依序标出城外各路援军位置,再与他又道,“兵贵神速,山戎亦拖不得,入夜火势转微便要攻城,投石机又可抛掷巨石再摧城垣,眼下——”

“眼下,需尽快调出宫中禁军兵力,”谢昭宁垂眸凝那沙盘,了然接道,“协助守城。”

“只——”他再接过三支黄色小旗,却是先往皇宫之中插下两支,迟疑道,“除直属陛下的三千虎贲卫无法调动,更仍需一千南军继续把手宫门,以防有人趁乱闯宫生事。如此一来,万余禁军兵力,怕二哥能调得出的,仅六千而已。”

“六千对一万,若城垣完好,便可一战,敌人也讨不到好处去。只如今怕要勉力拖着,拖得左冯翊及时回护,再拖到河东河南二郡抵京驰援,方有胜算。”霍长歌眼瞅谢昭宁将余下最后一支小旗直直竖在城中最为中心的位置,与四方城门皆有着相同的远近,代表那六千可为连璋调出的兵力。

“若、若援军——”谢昭宁正总览全城,闻言心下一沉。

“……最迟不过月上中天,”霍长歌擡眸看他,含混咽下“城破”二字,实话实说,“准备巷战吧。”

自古巷战十有九输,霍长歌初入宫时,于崇文馆中便曾言道,北地常胜,却是因有霍玄坐镇且全民皆兵,眼下中都人心涣散又群龙无首,但凡见过血的将领尽数被困在了城门外,生死未明,又拿甚么打巷战呢?

谢昭宁再难从容,气血翻涌间,“嗯”一声吃痛皱眉,右手下意识按在胸前那染血又破碎的布料上。

“三哥哥!”霍长歌忙伸手扶在他臂弯下,“既有伤在身,便莫优思动气,不急在这须臾功夫。”

“着人——”谢昭宁摇了摇头,反手按住她小臂,面色苍白,话亦咬得艰难,“去寻二哥,他也该到了。”

他借着霍长歌力道,正要转出屏风,门外倏有脚步声响起,随即有人推开房门,伴随一声冷淡而疲乏的:“我已经来了——”

霍长歌擡眸便见苏梅领着连璋已进得屋内。

连璋全身覆甲、腰悬长剑,抱着头盔“吭呛”几步到得二人面前,却是眸光率先眺向沙盘中那似已孤立无援的中都城垣,便知眼下形势霍长歌已推演了个十成十,遂沉沉又是一叹:“我人已来了。”

“二哥。”谢昭宁轻唤一声,与他颔首见礼。

连璋淡淡一应,却是擡手抢先免了霍长歌的礼,只着她好生扶着谢昭宁。

“如今城中并无可堪大用之将帅,禁军兵力我也仅带出六千余。”连璋经一场书房议事,却比谢昭宁更能接受“城破”二字,竟率先与霍长歌直白道,“我知此战艰难,却是难在颇多桎梏,但城破恐在顷刻,遂巷战之事,郡主可有良策?”

连璋素来别扭高傲,与又霍长歌不睦许久,但“家国”二字在先,他眼下又无更佳选择,求人便也有求人的模样:他两手胸前抱拳,郑重躬下半身,并不以霍长歌与谢昭宁间的情愫牵绊强求她出手相助,却是有礼有节,肃声拜请:“还望郡主不吝赐教。”

颇显气度。

霍长歌意外一怔。

她侧眸见谢昭宁轻轻笑了一笑,又与她沉沉点了点头,她方撤出搀扶着他的手,与连璋回礼作揖,正色道:“不敢,必竭力而为。”

这是连璋为王的第一步,却也是霍长歌归家的最后一步,他二人皆站在这两端毫无退路。

更何况,燕王府所在之城邦,又岂有沦陷之理?!

戌时三刻,夜幕将至,山戎攻城。

巨石无情砸向浴火破败的中都城垣,持续攻袭之下,砖石崩落,四射飞出。

城西城南首当其冲,谢昭宁与连璋已各自率兵前去镇守。

燕王府瓦片震颤嗡鸣,霍长歌独自一人垂首立在宽大的沙盘之前,俯身凝着其中以细沙塑就的中都城垣,不住有人叩门前来禀报:

“城西城南城北,关卡已架设完成。”

“城东驻军已将百姓聚众保护,并加派人马把手城门,严防前朝遗民与山戎里应外合,趁乱开门投敌。”

“城西城南,弓手就位。”

“城东城北征得豆油与烧酒。”

“城东炮房中的存余,已运往城南与城西。”

再过得片刻,陆续又有人来呈上战报:

“敌军投以巨石开道,同时攻袭城西、城南、城北。”

“城西城防损毁已近七成。”

“城南城防损毁已近八成。”

“城北城防损毁已近五成。”

“城东捕获二十三名前朝奸细。”

“城外暂无援军踪迹。”

合着远处不绝于耳的轰鸣,刻漏缓缓上浮,屋内越发昏暗,苏梅自隔壁屋中点了油灯捧了来,却见霍长歌身前沙盘中已变了一番模样——半数城防被她推倒,尽显疮痍。

亥时七刻,月挂枝头,银辉尤显清冷肃杀。

暑气已渐消下去,窗口隐隐飘来艾草的苦涩清香。

素采匆忙跑过半座庭院,推门进来:“小姐,城南城防即将坍塌,城西尚有一分余地,但城破不过片刻功夫!”

“着三殿下按计划行事。”霍长歌负手立于原地,整晚一步未动,闻言一把推倒沙盘中的城南城墙,先偏头镇定从容与素采交代了,方又转而与苏梅眼睫淡淡一挑,“带着你的人去城西帮扶二殿下,莫让他死了。”

嗓音清而稳,未因中都提前沦陷而慌乱。

“是。”苏梅应声转身。

城南,那屹立千载的中都城垣,裹挟在熊熊烈火之中,已被灼烧了半日,眼下又被巨石由外砸出几近绝望的哀鸣,尤显无助与悲壮。

城上站不得人防守,城下又烧出一片火海,难以靠近,寻常攻守法子便已行不通,遂霍长歌着谢昭宁大胆召回守城军,又与禁军一同撤回城内,将三千人马重新布防,守住关键要塞。

倏然“哗啦”一声巨响,城门上方墙体被巨石豁然洞穿,土块四射飞出,两侧砖石不住崩落。

终于,以铜浇筑的厚重城门失去支撑,轰然声中向内“哐当”倒塌,似巨人临死前发出的咆哮,撼天动地。

城前扬起漫天灰尘,与浓烟交织,遮云蔽月,天地间骤然一静后,又倏起震天战鼓,一声催着一声,直将三千山戎骑兵推入城内。

刹那间,群马嘶鸣,脚步杂沓,山戎人结了小队,悍然自半条仍在燃烧的街巷中勇武冲出,沿着宽阔笔直的官道打马疾驰,狂声呐喊。

沿途两侧房屋顶上影影绰绰,似暗地伏着不少兵马,山戎骑兵果决张弓漫射,“叮当”声中,似射中了头盔之类的硬物,却不见有人中箭哀嚎坠落,迟疑间,身下奔马便猝不及防撞上贴地拉起的绊马索,霎时摔得人仰马翻,更与后继骑兵接连相撞。

人声鼎沸,马匹哀鸣,山戎出师不利,慌乱之中竟未觉察自两侧屋檐上“滴滴答答”淌下了不少豆油。

谢昭宁远远伏在一侧民宅屋顶之上,见状一挥手中湘叶黄的小旗。

不待山戎士兵驱马翻身而起,又自两侧屋顶上倏然滚落许多瓷罐,“稀里哗啦”摔落余下半条街巷,散出浓郁酒香。

“唰”一声,烧酒贴地流淌,引着四处散落的火源,“轰”一下复又茁壮蹿起。

火苗更舔着墙壁豆油,一路攀爬至屋顶,织成无法逃脱的囚笼,再迅疾接起城前大火,点燃大半城南。

只眨眼功夫,那坐卧于屋瓦之间吞吐赤火浓烟的狰狞巨兽,似被再度唤醒,张牙舞爪追在山戎身后,一口将其吞噬。

山戎躲避不及,陷入烈火,凄惨哀嚎。

沿墙角铺了薄薄一层的枯草下,埋着的炮竹亦被引燃,“噼里啪啦”炸响声中,马匹骇然受惊,发疯似得旋身踩踏,随即火海里更有山戎骑兵抱着伤处倒地痛呼悲鸣。

以彼之道还之彼身,誓在今日以牙还牙。

敌军先锋铩羽,似无头苍蝇般得逃窜,慌乱中又撞向两侧民房,周身再沾豆油,愈发绝望。

城南一时恍如白昼,哀嚎之声不绝于耳,合着鞭炮欢快而清脆的声响,讥讽而狠辣。

中都街道四通八达,山戎后方人马见状避开主路,转而往小巷散去,却不料狭窄小道更暗藏玄机——纵挖的陷马坑里遍竖锋利铁棘,便是在等他们拿命填。

接连惨叫声后,只片刻功夫,暗巷中也没了动静。

山戎第一轮冲锋,竟悄无声息便折在了城门前。

谢昭宁率人遥遥守在巷尾,审慎远眺,只见火海铺陈半座南城,焦黑躯壳遍地,再静待须臾功夫,又一声沉重擂鼓,马蹄复又踏响大地,他身侧瓦片簌簌震动嗡鸣。

陡然,又是一队山戎骑兵狂声呐喊跃入城门,冲进火海,以人命勇猛开道。

谢昭宁冷静再挥手中小旗,屋檐两侧数千禁军“唰”一声齐齐张弓,寒芒汇成漫天箭雨,瞄准火墙尽处。

不断有骑兵精锐周身焚火冲出火墙,再惨叫中箭倒下,尸身叠着尸身,血河不及流淌便干涸渗进泥土。

残月在杀伐中缓慢爬上中天,无情俯瞰惨烈世间。

几轮箭雨之后,禁军已轮番射空箭囊,却仍阻不住山戎人源源不绝闯入城南,踩着同袍残躯铺就的通途,突破重重关卡,冲出巷道,直直撞上长街尽头守城军以盾牌与肉身筑起的层层人墙。

双方终于正面交锋。

“杀!”谢昭宁扔下手中小旗,大喝一声拔剑率众自屋檐扑下,左右夹击敌军残部。

他手中正是武英王那柄子剑,剑锋锐利划过异族脖颈,鲜血与月光流淌于剑身之上,又暖又冷,泾渭分明。

这是他的城——谢昭宁矮身避过骑兵自马上刺出的一枪,就势挥刃雷霆砍断马腿,再起身反手一剑刺穿骑兵后心,鲜血霎时溅落在他胸前——他从未一刻有过这般强烈的感受,这是他的城,纵他心心念念远去,亦不容外人践踏。

备战布局之时,他带人清理城前街巷,方知只短短两个时辰,便有多少无辜百姓受此无妄之灾,其中更有武英王府邸前那日复一日卖了几十年粽子的阿婆,白发灼得齐耳,四肢焦黑扭曲……

谢昭宁下手愈发利落,剑锋于身前划开冷冽白弧。

撼天喊杀声中,涌入城中的敌军越来愈多,无情冲撞着城南防线,禁军已杀红了眼,却是守在盾阵前一步不退。

“轰隆”一声,远处传来熟悉巨响。

谢昭宁率众数次冲锋,卷在阵中身先士卒,难免牵动伤处,便心知霍长歌所料不假,此番山戎尽是好手,若非前个时辰布阵耗去他们半数人马,恐更要恶战。

谢昭宁不住旋身挥剑杀敌,闻声又担忧远望城西方向,散乱鬓发倏得一荡,便似觉察出甚么来,长眉敏锐一蹙。

他拼杀中间隙一眺,果然便见身前火海正朝东北方向明显蔓延飞卷,不由一怔。

“副将!”谢昭宁迅速权衡眼下局势,果决杀出重围,忙喊了人来顶上他位置,随即寻了敌人空马翻身而上,往燕王府飞奔过去,披风荡起弧度。

谢昭宁飞身下马,入了府门险些撞上步履匆匆的素采。

二人先后奔至霍长歌厢房。

“长歌——”

谢昭宁眼前眩晕一瞬,身形一个踉跄,下意识扶住门扇一顿,素采便抢了先,急急冲进去与霍长歌道:“小姐,城西陷落!”

霍长歌于沙盘前闻声回首,见状骇了一跳,忙先去搀了谢昭宁于桌旁落座。

昏黄烛火下,谢昭宁面色憔悴,额前冷汗涔涔,手指冰凉。

银白轻铠上更结了厚厚一层血泥,周身浸染焦腥气息。

“三哥哥?!”霍长歌探手便要去掀他领口,急道,“可是又受了伤?”

“未曾,只牵动了旧创,不妨事。”谢昭宁缓过一瞬,已好了许多,按住她手便擡眸略有焦急道,“眼下起了西南风,怕是不久要落雨。”

霍长歌不由一怔,诧异反问:“中都端午时节,竟会落雨?”

“是。”谢昭宁认真答她,“西南风起,电闪雷鸣,滂沱白雨来得疾,去——便怎么也得两个时辰后。”

“落白雨?!”素采亦在一旁惊道,“盛夏少风,咱们战术如今皆依托火攻,若是改了风向又变天,怕要不好!”

“城南情况如何?”霍长歌却是沉着先问谢昭宁。

“备战充足,”谢昭宁冷静回她,“可守。”

“想来主帅未入城南?”霍长歌了然道。

谢昭宁摇头。

“亦未入城西。”素采自觉跟答。

“城北眼下如何?”霍长歌又问素采。

“……损毁近七成。”素采稍稍一顿,便嗓音脆生生得又续道,“城南靠山,城北依水,巨石运送城北不易,攻袭力度便不及城西,亦已有所减缓。”

“那他只能入城西,就快了。”霍长歌闻言转眸却道,“西南风一起,那火便要烧到咱们自己,亦与抢攻城北不易,草原人更熟稔气候与风向,须臾便要觉察,便不会再攻城北了。”

“可要抽调城北驻军往城西支援?”谢昭宁道。

“抽。”霍长歌同他点头,略一沉吟,与他正色道,“咱们变,山戎亦会变,这雨‘害我而利他’,一旦落下,便要失军心,故——”

她话未说尽,陡然一道青紫电光骤然映亮半个厢房,继而一声雷鸣,重如天神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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