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旧影】

“大胆！何人竟敢在帝都——天子脚下闹事！”

“大人，大人，您可一定要为草民做主呀！这穷乞丐看上了我家祖传的护心衫，便要偷了去，却不曾想被我抓了个现行，我看他可怜便给了他五十银两，可这人竟是不识好歹、贼心不死，还要偷那衣衫，我阻拦不成又被他打掉了好几颗牙……大人，您可一定要为草民做主啊大人！”

那店家先入为主“解释”道。

稷云看着身旁跪在地上的“一大坨肉”，只觉得不可思议，这人是怎么可怜兮兮、理直气壮的说出这些话的？

“当真如此？你说！”

见上面人给了“发言权”，稷云便赶紧把事情原委禀告了上去，那官老爷听毕，脸上也是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稷云看着台上人这样便以为能好好惩治下恶人，却没想到，这“恶人”竟然是自己。

“大胆刁民！竟敢口出妄语，来人，给我打！”

稷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两边的府隶按在了地上，开始了杖刑。

稷云第一次感受到了这样的无力，他也知道了什么叫做百口莫辩……原来只是走个过场，他早该明白的，从进门那店家向上面的人使眼色的时候他就该知道是串通好了的……可他不愿相信……是他太天真了么？不，是这个社会太险恶了。

有些时候，光太渺小了，渺小到只能被强大的黑暗吞没，无声无息的吞没。

不知怎的，他竟然想起了柳易辰，也更是体会到了柳易辰的无奈与痛苦……

原来，不是柳易辰疯了，也不是稷云疯了，是这个社会疯了。

打了得有五六十下大板，稷云这重伤之躯终是撑不住晕了过去，后面更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最后，那官老爷便让人将稷云拖了出去，扔到了大街上。

大街上人来人往，路人都对稷云投以或是鄙夷或是可怜的目光，可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扶他起来，远离这喧嚣。

……

尹箬与稷云分别后，便悄悄潜入了皇宫，当然这还得算是稷云的功劳，不然单凭尹箬自己很难练到如今的身法，好不容易到了皇子所，尹箬却是没见到萧旻瑀的身影，如此，便只得慢慢去寻，皇宫之大，尹箬又需隐藏自己，不多时竟耗费了大半天的功夫，后来，尹箬终于是在聊天的宫女口中知道了萧旻瑀的下落，她们风流倜傥的大皇子早就在几天之前就出去游山玩水去了，现在人说不定在哪州呢……如此，尹箬只得无奈地返了回去。

回去的路上，尹箬便听着有人说着什么官府门前躺着个乞丐身受重伤也没人管，尹箬虽是忧心稷云，不过想着稷云大概能保护好自己，毕竟身上还穿着护心衫，便想着去官府那边看看什么情况，兴许还能救那人一命。

尹箬总是这样，尽管自己和稷云的日子已经这样了，也不忍心还有别人和他们一样受着这世界的摧残，更何况是那被撇在大街上压根就没人去管的乞丐呢？

问了路，尹箬便直接赶了过去，殊不知尹箬这一次的心善竟是善到了自己人的头上。

一赶过去，看清那人竟然是稷云后，尹箬不禁愣在了原地几秒……怎会……如此……

后来，尹箬也不顾旁人目光，慢慢的将地上那人扶起，背在了他这本就瘦弱的肩上，颤颤巍巍的走回了破庙。

期间，尹箬能明显的感受到背上的人在动，大概是醒了，尹箬却是没说任何话……不多时，尹箬便感到了自己的肩上湿了一片，同时尹箬的心又是痛了几分。

稷云他从未这样过啊……大概不是身上疼，而是心里疼吧……或许是对这个社会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失望。

一路无言，二人就这么回到了那破庙。

“趴好，我帮你上药。”

尹箬终是开了口，打破了这沉静。

“嗯……”

看着稷云这血肉模糊的臀部，尹箬的心似乎也变得血肉模糊了起来，痛的离谱。

“小粽子……”

“嗯？”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真相变得不像真相，而是因为权力变成他人口中的事实呢？”

尹箬听稷云这话也不由得愣了几秒，随即稷云也是没管他，直接自说自话的说了刚才的经历。

……

“就因为他那一句话，你就为了我把半条命搭进去？”